译文
斜倚着角枕,掩住红窗,梦中我又到了江南,去了你的家中,她家中的香炉中袅袅升起沈水香燃出的烟。我仿佛看到你洗衣归来,回来时天色已晚,只在窗前沉思默想。淡淡的烟雾轻轻笼罩着你那翠绿的眉黛,月色茫茫。
注释
遐方怨:词牌名,唐教坊曲名。此调有两体。此词为单调三十二字,七句四平韵。
欹(qī)角枕:斜靠着枕头。角枕,角制或用角装饰的枕头。
博山:博山炉,香炉名。以盖上的造型似传说的海上博山而得名。又一说,像华山,因秦昭王与天神博于此,故名。
沈水香:即沈香,一种香料。
湔(jiān)裙:古俗元日至月底,士女酹酒洗衣于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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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词的前二句为实出之笔,写其疏慵倦怠、相思无绪的情态。白日已经消匿,孤独寂寞的夜晚又来临了。词人斜倚角枕,百无聊赖,而红窗已掩,伊人难归。在这无尽的等待中,词人唯有寄情于梦境,希望能在梦中与心上人重逢。
“梦到江南”之后,全词便深入梦境的描绘,细致勾画出与伊人相见的场景。其中,“伊冢博山沈水香”一句,巧妙地以博山炉的袅袅青烟为喻,象征词人心中的愁思,而伊人却似那烟雾般飘渺难寻。接着,“湔裙归晚坐思量”一句,更是细腻地描绘出伊人洗衣晚归后,独自思量的情态,让人不禁猜想她心中所思所念,正是那远方的词人。这种以虚写实的手法,不仅丰富了词作的层次,更使伊人的形象跃然纸上,情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